【纯阳攻X十三门派】气剑 暖阳02
02你可知错
三人穿过大街小巷，最终来到一处地段偏僻，无甚人迹的茶馆。
说是茶馆，倒不如说是座小别院，虽是大开院门，但那牌匾上书着的苍劲有力的“初阳轩”却是无声彰明了这处别院的主人身份。
三人刚走进此地，便有小二前来相迎，黑衣男子也不理会，径直走到柜台前，摸出一枚制式精巧奇特的阴阳玉佩，在那掌柜前晃了一下，笑道：“天字房送两壶太华露，顺便再照顾一下我师妹。”
“是是是，您稍等。“掌柜见那玉佩便知晓了黑衣男子身份，连忙诚惶诚恐的安排了下去。
黑衣男子又半蹲下小声和女童说了些什么，只见小家伙虽然一脸不乐意从师兄身边离开，但还是乖乖的跟着掌柜去了后室。
“走吧侠士，咱们去小酌一番，以表谢意。“黑衣男子吩咐完这些，转身看向白衣男子，见他依旧是一副没什么反应的表情，黑眸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些许情绪，面上仍然是笑的和善。
“恩。”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跟着眼前人进了挂着天字甲号的包厢。
只见入眼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宛若置身郊外绿林。几步之遥，有一座八角石亭座于林中，当中石桌之上，摆放着两个冰裂纹白玉瓶，想必是黑衣男子所说的“太华露“。
“侠士，请。“黑衣男子落后一步请白衣男子落座，却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长剑出鞘，直直的朝着男子颈间刺去。
“噔！”
剑锋相击发出的清脆声响起，白衣男子长臂轻挥，手中青锋轻易将黑衣男子的长剑拨开，一张无甚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些许复杂神色，薄唇嗡动了几下，吐出了一句几不可闻的师兄二字。
“住口！我没有你这个师弟！“黑衣男子一直表现的淡然温和面具终于破裂，一张俊美的脸因为愤怒微微扭曲，剑眉倒竖，黑眸怒瞪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执剑便刺了过去。
“噔！”
毫不意外的，黑衣男子的剑又被挡住，然而就在白衣男子近身之际，一道无形的剑气自黑衣男子剑中激射而出，却是逼得白衣男子持剑相挡，下盘不稳的后退了几步。
见白衣男子被逼退，黑衣男子冷哼一声，调动内力凝聚于长剑之上，在白衣男子起身刹那，浓厚宛如实质的剑气激荡而出，直直袭向他！
白衣男子闪躲不及，被那剑气陡然击中，顿时四肢百骸被剑气冲灌的动弹不得，周身气血也因这诡异的剑气翻滚异常，却又无甚不适，反倒连日赶路的疲惫因这剑气的作用一扫而空。
“师兄... ...”白衣男子面上复杂之情更甚，但更多的是愧疚，见黑衣男子用剑气定住他后便没了动作，白衣男子暗自叹了口气，默默闭眼等着这剑气散去。
“十余年下落不明，不传书信，不见长辈，不报师门，我罗初阳可没有你这种师弟。”
黑衣男子一声冷笑，拂袖间一道劲风奔向白衣男子，顿时将对方身上的那股剑气击乱，引来对方一声闷哼，竟是剑气被打乱后冲撞了身体几处大穴，令他四肢霎时无力，甚至隐隐有头晕目眩之感。
“衡无，你可知错！”见白衣男子被剑气所激的全身无力却仍然咬牙暗撑，罗初阳又气又心疼。
他这个师弟从小就是这样，不管多苦多累多痛都是宁可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不肯向他人求助，更别说求饶。丝毫不懂得变通，这些年在外流落不知吃了多少苦。
若非他这个师弟性子如此，他何苦寻了十余年找不到人？还不是不肯让师门担心，不愿让他知道他过的不好。
而这边衡无虽是头晕无力，但也能看到这个从小爱护自己的师兄一边冷着脸罚他，一边却别过头不忍看他受罚。
流落在外十余年，他冷暖尝遍，即使最落魄的时候，他的骄傲和坚强也不曾让他向任何人低头。
此时在这个师兄面前，那些所谓的骄傲和坚强却仿佛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只留下那个十余年前那个在落雁峰迷路的孩子，眼中带着愧疚和些许委屈，看着罗初阳轻声道：“师兄，对不起。”
“......咳，知错便好。“罗初阳也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个从不肯低头的师弟竟然真的认错了，准备了一肚子的斥责和说辞一时无处可放，只得假意轻咳一声以掩尴尬。
这副样子倒是被衡无收入眼中，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笑容，看得罗初阳眉梢也染上了笑意，两人自见面后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无形的隔阂突然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师弟，你...“罚归罚，罗初阳还是很关心这个他从小照顾大的小师弟的，那股剑气一消散，他便马上用内力探查了衡无的身体状况，果不其然，大大小小的内伤蛰伏在那具消瘦的身体内，无声的说明了这身体的主人这些年来经历过了什么。
想要质问衡无如何将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幅模样，罗初阳一开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倒是看的一旁乖乖准备听训的衡无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师兄，我无妨。”
“这叫无妨？咱们纯阳宫虽不主攻医术，但习武之人哪能不知晓些岐黄之术？你是当你师兄老眼昏花了看不出你身上这些伤还是当你师兄是个傻的？用不用我去请万花的大夫们给你扎两针？”罗初阳这不提还好，一提直接就把衡无训的体无完肤。一副剑眉倒竖怒目圆瞪，板着脸要吃人的模样与之前在外人眼中温柔和善的君子形象宛若两人。
一旁默默听训的衡无却是还能在心中偷偷溜神：幸好师兄这副模样没被门派中那些崇拜他的师弟师妹们看到，不然得伤多少人的心。
“师弟，我刚刚说了什么，你再重复一遍可好？“罗初阳见衡无一副老实听训的模样，但那眼神早不知飘哪儿去了，就知道这人又在走神，一时气急反笑，反抱着手似笑非笑的盯着衡无，直看得他浑身发麻。
“师兄说，找万花的扎针。“衡无老老实实的重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
“对，扎针，明...不，就今日吧，咱们等会就去万花，听说今儿个是万花新入门弟子的比试之日，择日不如撞日... ...“罗初阳笑的愈发和善，但那飘着的尾音却是令衡无打了个哆嗦，想起了多年前某位得罪过万花弟子的同门被”邀请“到那比试大会上，结果被抬着回来，修养了好些时日才能下地走路，不由浑身发冷。
“哼，现在知道怕了？”尽管这个师弟十余年未见，但毕竟是从小相处到大的师弟，作为最熟悉衡无的人，罗初阳只要瞥一眼就大概猜到这个师弟心里在想什么，此时见对方手指不自觉的微动，一张清俊的脸虽无甚表情，但眉头微拧，两眼盯着石桌似是在沉思什么，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那件曾经在师兄弟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万花比试事件”，心中好笑，面上还是装模作样的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吓他。
“师兄，我真的无碍。”衡无知道师兄是关心他，以他的性子说不出什么感人的话，只能将这份感激之情深放在心底，认真的看着罗初阳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但是话刚出口，衡无就看到师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冒了出来，求生的本能立马让他又接了一句：“我改日便去拜访万花大夫。”
“修道亦是修身，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何谈其他？“罗初阳叹了口气，斟了一杯太华露递给衡无，盯着杯中清澈如水的液体，语气转而带了几分怀念和调笑：”还记得你小时候采太华露的时候，被那龙骨吓的晚上做噩梦...“
“咳...师兄别说了。“罗初阳话未说完，衡无就忍不住出声打断，却是急忙低着头假意喝太华露遮掩面上的窘迫。
说起来，纯阳宫落雁峰上的那具巨大的龙骨也不知是何时就有的，但这事入门的弟子大多都知晓，因为接取早课时偶尔会去那儿采炼丹的药材——太华露。
太华露，顾名思义，就是要在清晨太阳未出来时，去华山最高的山峰上采取那凝结在草叶上的露水。
而华山最高的山峰，无非落雁峰。若是采取太华露，必然会看到那盘踞了小半个山头的巨大龙骨。新进弟子若是头一次去也多有被震撼到的，不过因为去的时辰已是快天光大亮，倒是也无甚可怕。但衡无那时刚入门不久，也许是想要早些完成早课，天色尚暗时便出发前往落雁峰。因为先前曾在此处迷路过，所以衡无格外小心的沿路做下了标记，却是并未分心关注其他，哪知脚下一滑，便撞在了什么冰冷光滑的物什上。
此时天才蒙蒙亮，只隐约能看到周遭物体的轮廓，衡无随手扶着这冰冷的“柱子”站起，却发现眼前仿佛趴着一个约莫一座山头大小，牛头虎身蛇尾的庞然大物，似乎正在蛰伏在暗中，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而他刚刚顺手扶着的，却是这怪物尾部的一根高约几丈，粗约两人合抱，还挂着些许暗色血痕的月牙形巨大骨刺！
衡无不过总角之龄，哪儿见过这种骇人的情景，顿时就吓得小脸惨白，毫无血色，双腿战战，拔腿便想逃跑。但也许是因为恐惧，亦或是华山的清晨过于寒冷，衡无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然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直直的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时衡无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可能就要被那怪物吞入口中，不由心生绝望，咬着牙忍不住泪流满面。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怪物”有半分动作，衡无也从开始的绝望到渐渐心生疑惑。待到天光乍破，夜色褪去，眼前的“怪物”慢慢显出了真实面目，竟然只是一具不知是何种巨兽的骨骸。
最后，发现师弟许久没有回来的罗初阳跑去落雁峰，看到了龙骨旁冻得瑟瑟发抖动弹不得，脸上还挂着霜雪的衡无，当时他还以为师弟遭遇了什么不测，一问之下却险些笑的背过气去。在师弟恼羞成怒的眼神抗议下，罗初阳忍着笑，抱着他用逍遥游飞回了弟子屋舍。
自此之后，这件事就被罗初阳隔三岔五的拿出来调笑衡无，幼时的衡无每每都被师兄气的要拔剑决斗，如今隔了十余年未见，虽然衡无不再像以前那样幼稚冲动，但那副窘迫的模样倒是让罗初阳觉得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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